“虽然我在来此之前，就已经猜到师兄要我见的会是魔教中人，却也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月神尊。在问其他事情之前，我觉得，韩神尊是不是有必要向晚辈几个解释一下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为什么会认识我师兄？又为什么还活着！”
尽管之前猜到了对方极有可能会是魔教中人，可张玄妙当时还以为，是自己师兄救下的什么误入歧途的魔教弟子呢。
毕竟自己师兄一直都是个心善的人。
可堂堂月神尊，整个魔教前三号的人物，当时围剿任务中确定的必杀之人。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，他都不会是什么误入歧途的小白。
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，一切就都显得极为不正常。
如果这件事情不弄清楚的话，张玄妙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伯的话的。
自己的师兄当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，本身就有些不对劲，尽管长乐说可能不大，但也不排除他当时已经有问题了，然后这一切都是个陷阱。
“唉，”老者叹了口气，神情有些复杂，不过很快，又释然了，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老朽便唠叨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虽然我们自称为神教，但江湖中人都称呼我们为魔教。不知几位，对我们这个魔教，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魔教便是魔教，嗜杀成性，修炼些阴邪的功法，无恶不作。”
张玉凝有些义愤填膺，虽然她没见过魔教之人，但在武当中也听说过，十几年来的教育都是如此。
李长乐没有说话，他对魔教并不熟悉。
老者看了看他们两人，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张玄妙：“玄妙真人可是真正接触过魔教的人，不知真人以为如何？”
“皆是些恶徒罢了。”
虽然对韩清提出的这问题她感觉有些奇怪，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亲生经历的体会。
“恶徒吗？”老者笑了笑，“也对，确实算得上恶徒。但不知玄妙真人以为，我们这般的恶徒，算不算得上是嗜杀成性，无恶不作呢？”
“这······”张玄妙也有些纠结起来了，“虽然我见过的还称不上，但当时听闻你们屠了西域十二城，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狡辩的吗？”
“不错，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干的，但也不能算是我们做的。”
听到西域十二城，老者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蒙上了一层自责。
“既然是，为什么又不算，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？”
听到老者的承认，张玄妙又坚定了对魔教的看法。
“所谓是，那是因为杀人的确实是我魔教中人。而不是，则是因为当时的魔教，已经算不上是魔教了。”
老者的神情更加复杂了，略显浑浊的眼眸，出神地望着桌子上跳动的烛火，
“几位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情，我们所谓魔教，按照你们的说法，无非是坠入魔道之人，放弃正统清修，肆意妄为，纵欲享乐，不拘一格之徒。
当然，可能你们觉得我的用词太轻，但至少在我眼里，在我这个前任的魔教的执法长老兼左护法眼里，魔教就是这个样子。
而当初弄出十二城惨剧的人，已经算不上是魔道了，而是邪道。”
“邪道？魔道不就是邪道？你又何必再用一个词，来摆脱你们的罪责？”
张玄妙眉头微皱，对于真正见识过十二城惨剧的人，这种解释，她并不买账。
“我知道光凭这点说服不了真人，不过在真人发怒之前，还请听老朽把这些事情说完。”
对于张玄妙的打断，老者倒是没有生气。
“抱歉，你继续。”
张玄妙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确实有些不妥。
“并非是老朽特意新造了一个概念来为自己脱罪，只是因为魔道确实与邪道不同。我们魔道确实有些看似邪门歪道的修炼方法，也有些恶毒凶残的手段。但正所谓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，总归不至于平白残害他人。
当然，也有些习了魔功的弟子去谋财害命，但你们所谓的正道江湖，五大名门，其中就没有如此败类么？”
听到这话，张玄妙没有回答。
因为确实就像韩清所说，自己这些所谓名门正道里，也有败类。
见三人沉默不语，老者这才继续道：“而邪道，修炼的却尽是些损人利己的法子。所谓天之道，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修道练功也差不多，无非是以自身努力来弥补先天的不足。
而邪道法门，则是以他人性命或是其它，来补足自身。乃是真正的有违天道，有违人和。”
“而我之所以说是，是因为当初屠了十二城的人确实是魔教弟子。而所谓不是，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是魔道中人，而是入了邪道。
我们魔道正因随性，往往做出些出格的事情，性情更是不稳。要说的话，魔道确实和邪道有些相似之处。
也正因如此，当初我教中开始有人为求力量，习练起了曾经教中前辈所得的邪道功法。更有甚者，依据那邪功记载，以自己本身功法为基础，弄出了一门新的邪功。而这一切，不过发生在我外出的那三个月里。”
“新的邪功！”
张玄妙有些惊讶。
要知道，独创一门功法的难度可不小，就算只是改良，那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。更何况，还是依据另一本功法改良，难度丝毫不亚于自创。
“那究竟是什么邪功？”
李长乐也罕见的皱眉。
从韩清的话里来看，那自创功法的人可不在少数。便是有些天才，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天才。
那问题就只能出在那本邪功之上了。
“半步人道经”韩清神色凝重，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。
“半步人道经”李长乐呢喃了一遍，顿悟道，“人之道，损不足以奉有余。半步人道，损不足以奉不足么？”
听到这话，韩清微微一愣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长乐：“武当不愧是名门，不过片刻，就猜到了这邪功的根本。”
三人并没有反驳什么，毕竟现在李长乐的身份就是张玄妙死去的那个弟子，继续隐藏比较方便。
“可听你的话，你们魔教应该知道这是邪功，为何还留着，乃至于允许人去修炼？”
张玄妙有些不解。
“因为这半步人道经乃是前代教主所留，按照他的吩咐，需要好生保存。我们虽是魔道，先人所留，却也不敢随意毁去。而修炼，那是因为，带头练这邪功的，便是我们魔教教主，全无及。”
“全无及？他既知晓，那又为何？”张玄妙更加不解了。
“全教主是个仗义之人，我很敬佩，也因此追随半生。要说他的优点有很多，但却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，不服输，极其的不服输。
这也和他的经历有关，全教主乃是我所见最强之人，而且按照他所言，一生四十余载，未尝一败，正因如此，他对失败无法忍受。”
“这我也听过。”
张玄妙点了点头。
作为同时代的人，魔教教主的事迹，她还是知道一些的。
“但他在那次却输给了一个人。”
“输给了谁？”张玄妙有些好奇。
毕竟按照她所听闻的，那魔教教主全无及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，已然超过一流，到了那绝巅之境。
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，只知道那人姓李，是个色鬼，自称自己来自那个派。不过现在一想，估计都是骗人的，我一生游历几十载，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那个派。”
姓李！色鬼！那个派！
李长乐瞬间便联想到了一个人，自己那个混蛋师父！
不止是他，还有张玄妙。
毕竟她好歹也算是李长乐的师娘，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。
只不过如今这场景，两个人怎么可能说出来？
连忙岔开话题道：“先不管那个身份不明的混蛋了，然后呢？”
“哦，”被这样一提醒，韩清才回过神来，自己说的有些太沉浸了，便拉回话题，“全教主当时的武功已经再难突破，可心中的不甘却日益增强，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那半步人道经上。
我虽然也劝说过几次，可没想到他执念如此之重，竟在我外出之时，修炼了起来，堕入邪道。有了教主带头，底下那些教众，为求力量，自然也就盯上了那本邪功，最终酿成了那场惨剧。”
“所以我师兄也是知道你未习邪功，这才救下的你？”
张玄妙现在大概理解了一些。
虽然一时间还是没法把邪道和魔道划开界限，但至少已经大概明白，眼前这人可能是清白的。
当然，也有可能全是他的谎言。
不过暂时倒也可以相信一下。
但韩清却摇了摇头：“并非如此，张掌门当初救下我，大概是见我没有和正派弟子动手，一心求死吧。这些事情，是我后来告诉他的。”
“所以那本半步人道经，现在在何处？”李长乐沉默了许久，这才开口。
相较于其它的，现在那本邪功显然要更加关键。
听到这话，韩又叹了口气：“那本邪功一直被全教主带在身边，后来他身死坠崖，功法也就不知去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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